王长田来了，尤小刚来了，张国立来了，侯鸿亮来了，刘熙晨来了……在2015秋季北京电视节目交易会上，这些影视机构的大咖纷纷来到现场。他们不为别的，是来向市场表达自己的态度——光线传媒今年彻底抛弃电视节目，张国立不拍电视剧而联手刘熙晨转向综艺节目，侯鸿亮苦叹卖剧难，尤小刚期待市场调整……与电影市场高歌猛进、综艺节目喧嚣热闹相比，电视剧市场寒意浓浓。

　　风向变了

　　10月20日，交易会参展商报到的第一天，第一个来到历史大剧《老子传奇》洽谈间的是中央电视台的人，这让该剧总制片人王迪万万没有想到。她对《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》记者说，以前购剧的人一上来总是先问电视剧“雷不雷，神不神，有没有小鲜肉”，“这次风向变了”。

　　来《老子传奇》洽谈间的还有浙江、北京、东方等一线卫视，也有安徽、天津、陕西、湖北、四川等二、三线卫视。此外，还有来自新加坡、泰国、马来西亚等地的海外购片人。王迪说这些人都是冲“老子”来的，“他们都想购买表现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电视剧。”

　　由北京和昌正道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制作的大型电视连续剧《老子传奇》，这次并不是专门“踩”点来的，而是历经10年联合多家公司打造而成。王迪说，她就是想通过电视剧的形式宣传弘扬老子的道德思想。“现在大家都爱用颜值来说话，我说《老子传奇》的颜值高，它的文化颜值、历史颜值、艺术颜值、社会颜值加起来等于它的社会价值。当下所谓的颜值能与之媲美吗？”记者了解到，该剧已入围“金熊猫奖”国际电视剧评选。

　　记者从一些片商、电视台购剧的人士处了解到，神剧、雷剧这次彻底在秋交会上没了市场。传递正能量，弘扬主旋律的电视剧受到青睐。但与去年北京秋交会《红高粱》《虎妈猫爸》《琅琊榜》等大戏云集不同，今年的大剧明显减少。电视剧宣传牌往年能把秋交会现场一、二、三层的楼道都塞得满满的，但今年则主要集中在一层的大厅中央。来宣传造势的剧组、明星稀少，只有年代英雄大剧《义道》剧组主创全阵容来到现场。

　　在展示的交易剧目中，青春剧占据了绝大部分，亮点集中在现代都市女性剧《欢乐颂》、黄磊主演的新剧《小别离》、刘江新作《咱们相爱吧》等作品上。其中，《欢乐颂》由红得发紫的《伪装者》《琅琊榜》幕后团队操刀，《小别离》则是上海东方传媒原高管苏晓下海后的新作。此外，还有2016年将要播出的由杨幂与黄轩主演的新剧《翻译官》，李易峰和周冬雨主演的青春谍战剧《麻雀》，由李少红监制、杨洋和宋茜等主演的《茧镇奇缘》等。王丽坤主演的《封神》也推出了概念海报。

　　去电视化

　　综艺节目收视率看涨，撑起了各大电视台的收视“江山”，且冠名费屡创新高，结果直接威胁到电视剧的地位。加之今年由“一剧四星”改为“一剧两星”，电视剧的广告效益下降，行业整体收入降低，但制作成本没有降低。

　　在北京秋交会上，就连制作《伪装者》《琅琊榜》《闯关东》等热播剧的制片人侯鸿亮都感叹：现在是电视剧市场的最低点，反倒由此促使综艺节目、网络剧发展起来了。

　　嗅觉灵敏的光线传媒早就“去电视化”了。由于收视环境的险恶，让总裁王长田再次作出决策，从今年10月1日起，光线传媒停止所有电视节目项目，从一个电视节目公司彻底变成了一个电影公司，除了投资院线电影，还做网络剧。

　　王长田在北京秋交会举办的论坛上表示，现在的电视市场已经被收视率所左右了。“如果你手里有样本库，就去做电视剧。但事实上，你要保证收视率，这不仅仅跟你的电视剧做得好不好有关，还跟同档期、同一天、同时刻播出的其他剧有关，要看那些剧的收视率怎么样。而电视剧的收视率有很多是虚假的，许多公司是买的收视率。如果他把你的样本库也给买走了，这个时候你做的剧再好，收视率仍然上不去。所以，到最后完不成广告收视率的指标，你也需要被迫买收视率。但这是违法行为。”王长田叹息道，“我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到会让中国电视界进入毁灭状态的程度。”

　　北京国立常升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原本是专心做电视剧的，但电视剧行情不好，去年改做综艺节目。该公司董事长张国立联手北京世熙传媒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长刘熙晨，在四川卫视打造了综艺节目《咱们穿越吧》，但他们同样陷入收视率的险境。

　　在张国立看来，现在的制作公司就像民工，在电视产业链的最底层。“现在做电视剧无关乎好和坏，卖片子的时候也没有好坏之分，只有敢不敢对赌收视率。”张国立在论坛上痛斥收视率造假现象，“对赌收视率唯一的出路就是去买收视率，我胆小，不敢买，一直没有买过。我甚至还义愤填膺地呼吁要杜绝这种恶习，可是没有用。”

　　向左或向右

　　电视剧困难重重，制作公司开始站在十字路口观望。向左有电影市场，正在蓬勃发展；向右有网络剧，一派勃勃生机。从投入产出比、风险把控来看，是做网络剧划算，还是做电影划算？

　　王长田主张，以制作电视剧为主的公司可考虑影视一体化。电影跟电视剧相比，最大的好处是B2C模式，不像电视剧受电视台的影响非常大。目前，电视剧的市场规模在150亿元，未来电影市场的规模在1200亿元，两个数字一比较，差距不言而喻。他提醒同行：“电影市场上只有10%的赚钱，90%赔钱，一旦赚的话能赚很多。”

　　小马奔腾副总裁李立功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认为，目前，电视剧市场进入一个精品化阶段。电视剧的创意要精、剧本要精、制作要精，只有制作精品，影视公司未来才有出路。“现在电视剧市场遭遇寒流，这是好事，总会有一波一波的被淘汰，要经历新老交替。电视剧市场发展到现在面临机制的转变，市场资源面临重新整合，但具体怎么整合，大家都还在摸索。”

　　表面上看，电视剧市场交易清淡，观望情绪浓厚。但事实上，今年的电视剧产量比去年同期还高。作为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会长，尤小刚在北京秋交会上也密切关注行情的变化。他对记者说，现在网络视频异军突起，在某种程度上和一线卫视在价格上可以并肩，毫无疑问，这对市场是一个很好的补充。

　　至于电视剧制作公司转投电影项目，尤小刚表示，电视剧市场现在已经触及天花板，而电影市场目前看起来还没有天花板，“现在影视市场突然来了这么多钱，原有的市场格局被打破，新的调整、整合才刚刚开始。”

　　光线传媒去年试水《盗墓笔记》，是中国第一个美剧形式的网络剧，共12集。王长田透露，从收益上讲非常可观。在他看来，做电影是一条出路，另一条路可以尝试网络剧制作。

　　事实上，《盗墓笔记》让互联网看到它未来赢利的拐点，这部网络剧把互联网给激活了。但下一步究竟如何走，什么样的内容放到互联网上更合适，侯鸿亮也在用《他来了，请闭眼》尝试着。

　　春交会遇冷，秋交会又会怎样？在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猜测中，一年一度的秋季北京电视节目交易会尘埃落定。收视率对赌、产大于销、大佬撤出等使得电视剧市场有些寒意。然而，不能因冷而一叶障目，其背后或是新一轮调整的开始。